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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下可好了,砧板上、流理檯上都是血,衣服褲子也全沾上了,受地吸引力影響漸漸奔流往地板
有沒有這麼多血好流?有點無耐的看著這一團亂,她果然不是烹飪的料,大廚不過要她殺條魚,看著亂七八糟的料理檯,再次嘆氣認命,魚在水盆裡還活蹦亂跳的,彷彿用有神的魚眼瞪著她,挖挖鼻孔一彈,魚嘴一張一合說著:有種你就把我宰了。
林娘碗糕,就算不是這塊料,也用不這樣鄙視我吧,可惡!小惠無耐的放下手上的刀,先止住手腕的血。
剛才她緊張的一手握刀一手抓魚,這囂張傢伙一離開水就拼命的掙扎逃離,誰知力氣還挺大,只好雙手一併用上,自己都忘了其中一手拿著刀,一眨眼,魚撲咚的跳回水盆,她活躍的血小板也從手腕噗吱的噴出來,痛死人,唉~果然不是這塊料,再度嘆氣認命,拿出急救箱很熟練的包紮起傷口。廚房內幾個橘色大桶子裡裝著醃漬的泡菜,現在看起來整齊排列成一直線,而壓在蓋子上的幾顆石頭不知去向,取而代之的是躺在上頭呼呼大睡的老劉,原本穿在身上的廚師袍隨便蓋在赤祼的上半身,下半身穿著短褲,他的藍白拖鞋一隻腳丟在地上,另一隻拿在他手上,不時還喊著:「碰!」、「碰九條!」、「打萬子啦!」。小惠第三次嘆氣認命,為啥這種人可以燒一手好菜,自己連條魚都殺不了,想起某位作家說的好,人果然有有所能和有所不能的。
此時己過了尖鋒的用餐時刻,廚房安靜的可以聽到蒼蠅飛過的聲音,還有老劉說的夢話。魚不殺了,任由牠囂張的在水裡吐口水泡泡,小惠坐在料理檯下,外場幾句耳語若有若無的飄進,原本就沒什麼聲響的廚房,靜下心來外頭的聲音聽的更清楚。
「今天星期三......是啊」
「這時間...」
「...就快來了啊。」
「就是,可憐的孩子」
一位穿著小學運動服的小妹妹有禮貌的說「老闆我今天有五十塊,可以吃什麼」
江嫂將煮熟的麵擺進碗裡,加點湯,放進調味料,「今天有五十啊,加顆魯蛋好嗎?妹妹喜歡吃嗎?」動作和問題幾乎是同時,隨即放了魯蛋進碗裡
「好,謝謝」將手裡的五十塊拿給叫江嫂的老闆,加魯蛋加五塊,所以老闆要找她二十塊,這樣她明天還有多的錢再吃一顆魯蛋。
「我找錢給你嘿!」江嫂朝小林使了個眼色,轉身往收銀機
妹妹坐在桌前,兩眼晶燦燦的盯著湯麵,把竹筷的包裝紙壓在碗下,拆開竹筷準備開動,一盤油亮青翠的燙青菜映入眼裡
高、高、高麗菜!口水要流下來了
抬起頭來看著端菜上桌的江大姐「老闆,我沒有點高麗菜」
「唉啊~你看看,叔叔年紀大了,搞不清楚客人點什麼」小林看著她臉上有著猶豫、不捨,還有快流下來的口水,不就是碗湯麵加蛋再多盤燙青菜嘛,眼睛需要那麼亮嗎?二哥家裡那幾個小蘿蔔頭不吃菜只吃肉,唯獨在吃美國漢堡時才會露出那麼晶亮的眼神,相較之下這瘦不啦吱的孩子讓人心生憐愛多了。「叔叔跟你說,你幫個忙把這多做的菜吃掉,不然給老闆知道叔叔弄錯,會被電的,好嗎?」
「可是...我不能把錢花完。」妹妹小小聲的說
「唉啊~都說是我弄錯的,你吃掉淹滅痕跡,你倒幫了我的忙,叔叔還跟你收什麼錢呢?」嗯~這樣不會太牽強吧,都瘦成這樣了,好歹吃點吧
「真的嗎?不...不用...」不用錢嗎?她不好意思說出來
「不用啦,趕快吃啦,都涼了,囉嗦!」他可是正港男子漢耶,要騙個小孩還會尷尬,真要命了
在收銀機前的江嫂和料理檯下的小惠不約而同的噗吃笑了出來,小林那傢伙也不過大學生而己,總在妹妹面前稱自己是叔叔,像是這麼說可信度就會提高嗎?江嫂總將請妹妹吃東西的事推給小林,他己經要想不出下次要用什麼理由給妹妹加菜了。
「謝謝老闆。」她隱約知道老闆的意思,開始吃麵
妹妹推推眼鏡,覺得臉熱辣辣的,她知道似乎不是這樣的,這不是第一次叫小林的叔叔和身材壯壯的江嫂端她沒點的菜給她了。是好意吧,是有點可憐她吧,她知道很多叔叔阿姨都這麼說她,可憐的孩子
星期三她讀半天,她刻意等這段沒什麼客人的時間來吃麵,她總覺得自己每次來,有好多雙眼睛打量著她,是因為要算一下錢夠不夠用才能點餐,很奇怪嗎?還是為了省錢,將冬季製服長袖剪成短袖被看出來?為這事己經被同學笑很多次了,或是...或是剛剛被媽媽罵過,別人看出來她哭過了?妹妹有點不安,晚上還要來呢。
唉~這孩子,一週約有四到五天會隻身來這吃麵,每次來都先將口袋裡的零錢掏出來,數了數看看菜單,看看零錢看看菜單,才填好單子頭低低的拿給外場的江嫂或小林。星期一乾麵,星期二乾麵,星期三中餐吃米糕,晚餐吃乾麵,然後星期四乾麵,星期五乾麵,這一個月來妹妹都是這樣吃的,只除了星期三中午吃筒仔米糕,餐餐都點乾麵
想著想著妹妹己經吃完,有禮貌道謝拿了找好的錢離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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